我一笑,拍了郑六一把,道:“听到了,你对他们没那么重要,所以不用害怕了。”
郑六缩着脖子道:“真人你一定要保护我,我一定不会亏待你。”
麦玲花皱起眉头,盯着郑六细细打量了几眼,道:“周先生,你对他使了拍花手段?”
我坦然说:“一点迷魂小技,保证他可以乖乖跟着我,不至于乱跑。”
麦玲花道:“郑六虽然身份有些特殊,但根本不能同赵开来相提并论,郑六能给你的,赵开来能给。郑六不能给你的,赵开来也能给。这个纨绔子弟,对你用处不大。”
我说:“你们想要他?”
麦玲花道:“我已经说过了,他只是我们接的一单买卖,哪怕明天就死了,也没什么大不了的,我们想要……”
我打断她问:“是谁要杀他?”
麦玲花道:“没人要杀他。”
我笑了笑,轻轻一拍郑六的肩膀,道:“郑公子,去吃碗面。”
郑六应了一声,呆呆坐到一旁的桌上。
我这才对麦玲花说:“我听人说过你们。你们的生意包罗万象,但却不会给人做保镖,所谓保郑六的性命,其实是要看着他,防止他逃回京城吧。”
关于天罗的事情,是在京城时,黄玄然对我讲的。
天罗在旧时为权贵们办事,处理阴私,勾连搭桥,寻珍觅奇,做事利字当头,必然要先有可见的好处才会去做,而给人当保镖却是吃力不讨好的笨差事,办得好了,得不到什么,办不好却容易砸了大买卖。
麦玲花道:“周先生是老买卖,跑四海踩浪头,见多识广,我也不瞒你,郑六出京时带在身上的钱,是京城诸多衙内想尽办法凑出来的,有贷有借,就算以他们的身份也不能不还,如今这买卖砸了,胡东风死了,萧在藩下落不明,这钱就只能着落在郑六身上。他要是逃回京城,躲进郑家不出来,谁也没法去揪他。”
我说:“郑六也同样赔得精光,想让他现在拿出这笔钱来,不太现实,把他困在这里,他更没办法筹钱,你们是怎么想的?”
麦玲花道:“这就是我们想同周先生做的买卖。”
我一挑眉头,道:“我还是那句话,想同我谈买卖,先把我说的那句话解了,不然的话,道不同,不相为谋!”
麦玲花道:“周先生,出来跑海,脑袋别在裤腰带上,求的不外是个财字,都是船上兄弟……”Χiυmъ.cοΜ
我摆手打断她,道:“你这趟来,要是只空口白话同我说这些,那今天就到这里吧。郑六我一定要带走,你们回去跟主家如实说,我倒要看看,谁能来我们这里把人抢回去!”
麦玲花犹豫了一下,掏出手机,拨了个号,打开免提,放到桌上。
“周先生,我是织罗人。看起来花妖没有能说服你。”
一个雌雄莫辨的阴柔声音自话筒中传出来。
织罗人,就是天罗的主事者,织就天罗网四方。
我轻哼了一声,没有说话。
织罗人轻笑了一声,道:“青子翻云九曲溪,天门倒挂夜行衣。剪径无声春雷动,踩盘偏逢残月西。”
我轻轻一敲桌面,道:“老合不地道啊。”
明明已经出了解,却反而给了个错解,这分明是反过来试探我,甚至想伪成空子来倒栽局头,诓我进坑。
织罗人道:“现如今浮着的跑海客,空子多溜子少,个个拿着半吊春典就敢撑帆子做码头,半点规矩也不懂,要是上来就掏心掏肺,老买卖也要被空子吊个底漏帆破跑不了船,倒叫老相客笑话。周先生虽然摆着老买卖的作派,但之前毕竟没接触过,不探探水混不混,也不敢张这帆子。”
我说:“既然是正经老买卖,那就可以谈,但要先把郑六的事情讲明白。也不怕叫老相客知道,郑六先前跟我们合伙,以后还有生意要做,这人我们保定了!”
织罗人道:“你说的是山西曾鸿志那档子事?不是邵卫江在操作吗?”
我抬指重重敲了下桌子,道:“老相客这是长了只顺风耳啊。”
织罗人笑了两声,道:“周先生误会了,我们是在盯着郑六,可没有盯你和惠真人。尤其是惠真人那样的在世神仙,借我们两个胆子,也没胆量去盯。郑六我们已经盯了三年,他做的所有事情我们都知道。”
我微微眯起眼睛,道:“你们选了郑六做罗柱台?”
织罗人道:“郑六正合适。”
我问:“既然这样,怎么不早画样子,却干盯着,差了哪道梁没搭?”
织罗人道:“郑家老爷子刚退下来,郑六还有些心气,需要再消磨消磨,只是没想到惠真人居然也看上了郑六,这可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。”
我嗤笑了一声,道:“你们也配跟惠师弟这种在世仙人相提并论?别再让我听到你说这句不知死活的话,不然就算惠师弟不计较,我也会去京城把你们斩尽杀绝!”
织罗人沉默片刻,道:“是我失礼了,还请周先生见谅。”
我说:“江湖下九流也想上台面,可笑不自量,你既然重掌已经断了传承的天罗,想必是父子海,难道你爹没教你跑海的该守的本分?”
这话已经说得极难听了,可织罗人居然声音平稳,毫无火气,道:“自然是教了的,只不过我以前没接触过像惠真人这样的真神仙,只跟那一帮子装神弄鬼的大师打过交道,言谈上不免有些松懈。我愿向惠真人赔礼,听说他要在香港举行一次罗天大醮,我天罗愿为此盛事赞助一百万,将来真人在京城举行大醮,不仅再添赞助,还可以在真人名下奔走联络出人出力。”
我“啧”了一声,道:“老相客好眼力,不知是从哪里看风头看出惠师弟想要在京城举行罗天大醮?” 蓝星,夏国。
肿瘤科病房,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。病房是单人间,设施俱全,温馨舒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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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,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。
他是癌症晚期,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,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。
此刻,路遥躺在病床上,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,想喝口水。
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。剧痛和衰弱,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。
这时,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:“表哥~你真是狼狈呢。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。”
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,翘着二郎腿,眼睛笑成一道缝。
“你求求我,我给你喝口水如何?”
路遥面无表情,一言不发。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,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,不差这一个。
男子起身,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,“表哥别生气,我开玩笑的,你对我这么好,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。”
说完话,他将水杯里的水,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。
被呛到,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,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,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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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张鑫,为什么?我从未得罪过你。你去星盟国留学,还是我资助的!”
张鑫将水杯放下,不紧不慢的说:“谁让你这么古板呢,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,又不犯法,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。”
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,道:“张鑫你这垃圾,狗改不了吃屎。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……咳咳……”
张鑫理了下领带,笑道:“你别血口喷人啊,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。这次回国,‘省招商引资局’还打电话欢迎我呢~”
路遥叹了口气,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,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,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。
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、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。他附身靠近,悄悄说道:琇書蛧
“表哥啊~其实呢,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,告诉你一声——你的癌,是我弄出来的~”
路遥陡然挣开眼,“你说什么!”
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,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,仅有巴掌大小,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,一看就很有年代感。
“眼熟吧?这是我亲手送你的,货真价实的古董。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,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。”
路遥马上认出来,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,天天摆在书桌上,时不时的把玩,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!
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,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!“你……”
“别激动~表哥,我西装很贵的。”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,小心的捏起铅盒,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。
“我赶飞机,得先走一步。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,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~”
说完话,张鑫从容起身离开。临走前,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。他原本就男生女相,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。
保镖很有眼力劲,赶紧打开病房门。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,提前发动汽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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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,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,还有无穷悔恨、不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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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很快,剧痛渐渐消失,只剩麻木,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。
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,即将失去意识时,胸口突然阵阵发烫,将他惊醒。
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,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,还在缓缓发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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